“埋”不掉的历史记忆

——咸安3·18惨案丛葬坑探访

记者　李娉 特约记者　胡剑芳

幸存者万裕祺万声才

大屋万村残垣

清明祭扫

  1939年农历三月十八日（公历5月7日）上午，日军窜至咸安高桥镇大屋万、九门万等9个山村，大肆烧杀抢掠，致使万姓8个庄门蒙受毁灭性灾难，112人同时被害，20户被杀绝，420栋房屋被烧毁，9个山清水秀的山村瞬时化为废墟……这，就是惨绝人寰的“三一八”惨案。

  12月8日，在凛冽的冷风中，咸安区高桥镇澄水洞村75岁老人万裕才，又一次踱步来到遇难者丛葬墓附近，望着即将竣工的惨案丛葬坑陈列馆，动情讲述着日军犯下的那段令人发指的过往——

  一段历史 铭记血火岁月

  1938年夏秋，日军分南北两路向武汉进攻。1938年11月29日，咸安沦陷。1939年5月4日至6日，日军角和部队与国民党军197师丁秉权部40团，在今高桥镇望稼墩一带激战3昼夜，日军惨败，尸横遍野。6日晚，日军援军急增，国民党军197师撤出。

  国民党军撤走之后，为防备日军报复，大屋万、万家山、畈背万、望稼墩等9个万姓庄户大都疏散外藏，躲藏在村后的密林中，但仍有部分村民抱着侥幸心理滞留村中。

  在此之前，由于日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地老百姓莫不恨得咬牙切齿，经常暗中帮助国民党军：年轻人做行军向导，老年人则烧茶送水——而这些，已经使得日军怀恨在心。

  果然，国民党军刚刚撤走，疯狂的日军便将复仇的魔爪伸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7日拂晓，他们调集数百军力，分成几股，悄悄包围了大屋万等8个村庄，展开血腥大屠杀——

  在大屋万村，日军带着狼犬四处搜查，将29名村民逼到大禾场上，先是皮鞭抽、枪托砸、刺刀捅，然后机枪扫射，直至鲜血染红整个禾场！

  在大屋万村对门的畈背万庄，这个仅有5户20人的小村，除万启慎一人侥幸逃脱外，19个男女老少被捆绑着，推到在几尺厚的柴草上，被浇上汽油，点火焚烧！

  与此同时，日军将16名妇女儿童押到村中部的一间堂屋里，堵住大门，投以手榴弹，“轰轰”几声之后，可怜16名遇难者，竟无一得以保全完尸！

  ……

  就在这天，112人同时蒙难，六处屠场、42具尸骸无法辨认， 20户被杀绝，，420间农舍被焚毁，388人无家可归，八个万姓村庄沦为废墟……

  一群老人 致力罪证搜集

  “那年月，我父亲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今年75岁的老人万裕才，祖籍万家山，其父在当年的杀戮中幸免于难，所以他自小耳濡目染，很早便了解到日军在家乡犯下的累累罪行。“年少时，父亲、同村仅存的幸存者，还有邻村见证屠杀的几位老人，常常会给我们讲那些故事，听得人头皮发麻、热血沸腾。”

  万裕才说，他1995年开始有意识地收集3.18惨案资料，包括死难者名单、其家属证词，整理出将近10万文字，还拍摄了数张幸存者照片以及被日军烧毁的宅落图片。此外，每逢清明节，有附近中小学生或机关干部职工来祭扫时，他总是充当义务讲解员，二十年如一日，从无间断。

  “去年底，区政府聘请我为文物管理员，我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万裕才说，惨案丛葬坑是最好的爱国主义教材，希望更多的人来了解、关注。“宣扬历史事实，从而呼吁大家珍惜如今的和平岁月，已经成为我有生之年的精神支柱。”

  被日军铁蹄践踏7年之久，灾难中的鄂南又何止一个3·18惨案？与万裕才一样，致力于搜集整理当年日军在咸罪行罪证的，还有青龙山高中的张忠仁、吴芳盛、甘舜宾等6位离退休教师，他们倾尽心力，于2007年底初次出版《侵华日军在咸罪行录》。

  2014年4月17日，几经完善，由咸安区档案局、咸安区抗战史研究会联合调查编着的《侵华日军在咸罪行录》再次发行。该书共10万余字，详细记录了发生在咸宁县城、高桥九门万、小龙潭丁家垴等12个地方的惨案，以血淋淋的事实警醒后人不忘国耻。

  一座馆舍 承载痛缅情怀

  曾经血雨荡尘寰，遍地狼烟遍地艰。

  几处鸡鸣悲野骨，三更犬吠恨倭蛮。

  家亡国破人何在？案惨仇深泪更潸。

  但得众生铭旧事，拼将壮志换新颜！

  “可以宽恕历史，但绝不能忘记历史。”在《侵华日军在咸罪行录》出版发行时，咸安作者邵家伟的诗作，表达出许多人的心念。

  正是基于这个原由，在2008年入选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后，去年，咸安区再次将三·一八惨案丛葬坑立为修缮项目，争取到省级经费，并决定将附近原澄水洞村中小学两栋平房拆除，兴建三·一八惨案丛葬坑陈列室，举办“血火岁月”专题展览。

  “目前，作为一个抗战精神的文化符号，丛葬坑陈列室周边环境整理工作基本完成。”咸安区博物馆馆长刘祥介绍说，第二期修缮工程正在招投标中，即将开工。为了提高陈列馆建设规格，请来省博物馆专家编制了布展大纲，正在请专门的布展公司编制陈列设计。

  纪念馆建设由咸安区文体新局牵头，建成后将成为咸安又一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可以让参观者牢记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残害中国人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从而大力弘扬抗战精神，把爱国之情、报国之志化为建设祖国、建设家乡的实际行动。

  “纪念馆将在2016年农历3月18日正式对外开馆。” 万裕才说，到那时候，他还要继续给大家讲解，让大家明白，爱家必须先爱国，只有国家足够强大，才能避免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