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记者调查】环保警察为何步履蹒跚？

央广网北京2月8日消息 据中国之声《央广夜新闻》报道，2017年地方两会自1月7日拉开序幕至今,各地政府工作报告相继出炉。很多地方都说到了——治理雾霾。各地治霾目标明确各有奇招，组建环保警察在其中相当抢眼。环保警察究竟效果如何？对此记者进行了调查。

多地设置“环保警察”机制

北京市公安局环境食品药品和旅游安全保卫总队最近揭牌成立，并设置环境保护、食品药品、旅游和机动等4个支队，此前已在多地设立的“环保警察”机制再次走进公众视野。

随着首都北京经济社会发展，群众对环境保护、食品药品和旅游等领域安全服务保障期待日益增强。北京市公安局环境食品药品和旅游安全保卫总队副总队长蓝洋介绍说，新成立的总队共有警力编制150多人，下设环境保护、食品药品、旅游和机动等4个支队，分别开展环境、食品药品、旅游类违法犯罪案件的侦办工作，并参与配合市级行政部门的联合执法活动提供执法保障。蓝洋说：“应该说这支队伍目前是全国关于环境保护、食品药品、旅游第一支专门队伍。”

据蓝洋介绍，成立专门的总队意味着有一支更专业、更独立的队伍来对涉及环境食品药品和旅游领域的违法犯罪活动进行侦办：“对于环保等部门移交的案件，经市公安机关法制部门审核后，将由总队环保支队受理侦办。目前总队开展这项工作，主要依据《刑法》、《治安管理处罚法》和《环境保护法》等法律法规依法查处此类违法犯罪案件。”

蓝洋表示，由于总队刚刚成立，北京警方和环保部门的工作划分和职责规范仍在进一步完善中。下一步，他们将加大与环保等相关行政部门的执法配合力度，建立健全日常联系、信息交流、情况通报、鉴定检测、案件移送等工作机制。同时，紧盯危害食品药品安全、旅游安全和环境污染等方面的违法犯罪行为，以专项工作为牵动，多部门联手、多警种联动，依法严防严打严整，为首都环境保护、食药和旅游安全创造良好的环境。蓝洋说：“人民群众发现关于破坏环境的违法行为，可以通过拨打市环保局的热线电话进行投诉和举报，如群众发现涉嫌违法犯罪线索，可以直接拨打110报警电话进行举报。”

在刚刚结束的深圳市政协六届三次会议上，“加快水环境治理”、“设立环保警察”成为了今年深圳环保工作的重点任务。深圳是全国缺水较为严重的大城市之一，但目前深圳的水污染形势却日益严峻，几条主要的河道常年受到污染，水环境治理问题也受到深圳各界广泛关注。在深圳市委六届五次全会上，政协委员李毅就提出建议设立“环保警察”，并提出了设立方案，第一步，在市人居环境委下辖环境监察支队和公安局建立联动机制，联合执法；第二步，在公安局设立一个新的警种，独立办案。保证民众看到污染拨打110，环保警察就立即出动，对于民众的投诉要及时反馈。

而事实上，深圳已经开始推动设立‘环保警察’机制，加大管理执法，做到依法治水，确保从源头上减少污染源进入河道。据深圳人居环境委相关负责人介绍，目前正在配合公安部门筹划推动‘环保警察’机制，相比原先只进行行政处罚，环保警察的设立，会对非法排污工厂更有威慑力，让他们的违法成本大大提高。负责人说：“14年以来，我们在没有正式的环保警察的情况下，我们公安和环保建立了一个良好衔接的机制，14年到现在我们移送的刑事犯罪案件都有146件，每年都有几十宗的刑事案件被立案，但是我们觉得呢确实需要更紧密的合作。”

环保警察，北京的是刚刚上马，深圳的还在筹备。在一些地方，环保警察已经成为常设。2013年9月18日，为治污应运而生的河北省公安厅环境安全保卫总队正式成立，这标志着该省从此有了一支打击环境污染犯罪的专业队伍。抽调专门力量在省级公安机关单独设立环境安全保卫总队，在中2013年，石家庄召开大气污染防治攻坚行动动员电视电话会，职能部门不惜“自曝家丑”，1-8月，石家庄空气质量达标天数仅有20多天。为此，2013年10月10日，石家庄市公安局环境安全保卫支队正式成立，从特警、刑侦等部门抽调精英组成专业队伍，担负起打击环境污染犯罪的重要职责。

石家庄市公安局环境安全保卫支队主要职责是：掌握全市环境犯罪动态，分析、研究犯罪信息和规律，拟定预防、打击对策；研究拟定全市环境安全保卫工作规范并负责监督检查落实；组织、指导、协调侦办涉及环境犯罪的刑事案件，直接查处和侦办社会反映强烈的环境犯罪案件；建立与环保部门刑事执法与行政执法的相互衔接与协调联动机制，参与环境保护集中专项整治行动；侦办市委、市政府和省公安厅等上级部门交办的影响环境安全的重大案(事)件。

环保警察侦办执法难度大

环保警察虽然现在备受关注，不过自2008年起已在全国多地试点，试图逐步突破“企业无赖，环保无奈”的执法困境。

早在2013年9月，河南省长葛市根据全市环境违法犯罪多发的情况，设立环境警察，环境违法案件的查处不再受到环保部门行政执法权的限制，公安机关可以提前介入并与环保部门密切配合，证据搜集、案件认定等更为迅速高效。

长葛市是河南省工业强市，作为当地民营工业比较发达的地方，发展过程中，也曾滋生了不少排污不达标和家庭作坊式的生产企业，偷排超排行为猖獗。为了解决环保执法难的问题，2013年9月，长葛市环保局联合公安局成立了环境警察大队，每次检查时，环保部门和公安部门共同出动，执法力度加大了不少。“因为公安上的人跟着呢，有时候去到一些事故比较集中的地带，他们也不敢太猖狂，相对来说是好的多了。”

在河南长葛市环境警察大队的食堂内，今年已经50岁的环境警察高义民刚刚端起饭碗就接到了出警电话。他放下饭碗立即向办公室跑去，拿起执法记录仪，警棍等装备，跟着警车出发了。高义民说，这不算什么，有时案件来的急，半夜出动也是常有的事情。高义民说：“半夜查处一个案件，或者是后半夜查处一个案件，我们半夜就去，有会正吃着饭呢，跟着就过去了，因为没有我们配合有时候他们的工作展开不了。”

高义民说，干环境警察不比普通民警轻松，他们在执法过程中，不仅要收集企业的违法证据，还要保护现场环保工作人员的安全，遇见紧急情况要及时解决：“如果遇见危险情况了，我们就要上去。我遇见了一次是石象，也是一家镀锌的，去了之后，他那个孩子从屋里拿了一把菜刀，我第一个迎上去了，他一看我是警察，我一上去，我说把刀给我！”

高义民以前是长葛市区派出所的一名普通民警，2015年5月调到环境警察大队工作，这一年多来，自己也发生了很多改变。高义民说：“干了环保警察是思路的转变，因为我们以前面对直接就是犯罪嫌疑人，但是现在转型了以后，现在面对的是大部分就是企业的人员，包括工人，面对的人员不一样，（工作方式变了）工作方法变了，我们的思路也在改变。”

从2015年至今，高义民和同事们办理的环保违法行政、刑事案件已经有几十起。虽然面对的人员不同，但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只要存在违法行为，他们在执法过程中，绝对会依法依规铁腕处理。高义民说：“业务部门去提问，比如说达到处理了，我们必须把业主带走，或者说没有业主了，当场施工的工人我们要带走，涉及到违法了我们必须带人。但是我们每带一个人，必须是他这个企业是已经违法了。”

2013年，石家庄召开大气污染防治攻坚行动动员电视电话会，职能部门不惜“自曝家丑”，1-8月，石家庄空气质量达标天数仅有20多天。为此，2013年10月10日，石家庄市公安局环境安全保卫支队正式成立，从特警、刑侦等部门抽调精英组成专业队伍，担负起打击环境污染犯罪的重要职责。石家庄公安环保支队民警说：“用当年的这种工作的经验，工作的方式和套路，运用到打击污染犯罪上，可以说很有帮助。”

而由于违法成本低，守法收益少，一些企业甘愿冒着被罚款的风险，不顾环保法规持续超排，这给侦办工作带来了比较大的困难。民警说：“他也知道这种行为也是一种违法行为，不像过去肆无忌惮地去做，他也怕环保部门查他。（咱们晚上一般在这里蹲守多久？）这个时间不确定，一般少则一个小时，多则两个小时。”

蹲守、取证、执法，石家庄市公安局环境安全保卫支队成立之后，对抱有非法排污幻想的不法分子，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石家庄环境的改善也离不开他们的辛苦与努力。民警说：“如果是能够拍到现行犯罪，一个是证据比较扎实，从现场的现行犯罪顺藤摸瓜，会把幕后的一系列的犯罪都会浮出水面。”

2013年6月，两高出台了《关于办理环境污染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对有关环境污染犯罪的定罪量刑标准作出了详细的规定，降低了环境污染犯罪的入罪门槛。2014年4月，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表决通过被称为“史上最严环保法”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修订案》，有人认为这也为环保警察的设立奠定了法律基础。

成立于2008年的昆明市公安局环保分局是中国第一个环保公安分局，作为我国首支环保警察，成立之初就备受关注。如今，它已经正式运作8年，全国多地也效仿这一模式设立了环保警察。通过8年的实践，环保执法办案存在：一是机制运行不畅。行政执法与刑事司法的协调联动衔接、案件移送、线索交接、信息共享等机制的运行不畅，是影响公安环保案件来源和公安环保执法的最大障碍。二是公安环保还未形成从省市县区到乡镇街道的执法联动体系，基层执法警力配置不足，民警执法水平不够高、办案能力不够。云南省律协环资委主任杨名跨则认为，如果公检法和环保部门衔接太紧，也会产生新问题，比如犯罪嫌疑人的救济渠道实际上减少了。“不能几家坐下来一商量就是刑事案件，那对当事人很不利。而且，一个环保刑事案件的认定，环保公安分局在技术上并不能解决，还要依赖环保局。”

2014年5月前后，安徽铜陵市铜陵县公安局（现为安徽铜陵市义安区公安分局）成立“环保治安办公室”，标志着安徽有了首批“环保警察”，曾引起公众极大期待。然而因为机构设置原因，这支队伍还没来及大展身手就被叫停。

2014年5月份，原铜陵县公安局在安徽省第一个“吃螃蟹”，成立了县公安局驻环保局治安办公室，设民警三人。按照工作职责，三名“环保警察”与环保部门信息共享，联合执法，查处环保违法案件。按照双方的设想，未来“环保警察”将根据全县环境污染的犯罪动态，分析犯罪信息和规律，拟定预防、打击对策。然而，正当大伙对合力打击环境犯罪的前景抱有更大期待的时候，县公安局6月份接到了省公安厅的一纸文件，要求叫停环保治安办公室。为什么要叫停“环保警察”呢？安徽省公安厅有关工作人员当时回应记者称，主要是因为机构编制的原因，超出机构编制来设立办公室是不允许的。

“环保警察”试点被叫停，让很多市民感到有些可惜。有市民说：“我觉得设置环保警察挺好的，因为如果有环保警察的话，对环保这一块的管理就更加规范一些，执法力度就会更大一些，这样环境保护意义上就得到更多的一层保障。”也有市民说：“我看还是有必要的，公安要是参与进去了，执法力度肯定又不一样了，有利于监督，产生的效果要更好一点，对他们（违法企业或个人）算是一种威慑的成份在里面了，可能要有所收敛了。”

安徽铜鼎律师事务所律师孙小玲曾经办理过多起环境民事公益诉讼案件。她坦言，环保执法目前普遍面临一些难题：“环保部门应该说它的执法主要涉及行政执法，那么在实践中会有很多事情不能直接采取强制措施，会导致很多环保犯罪案件不能及时地处理。环保案件举证比较困难，如果时间一拖很多证据就会散失，那么在后续的处理上就很难给造成污染的企业进行相应的处罚。”

记者采访了浙江平阳县当地设有环保警察建制的上级机构平阳县昆阳镇环保局，副局长林武铉告诉记者环保警察在平阳当地还有个别名叫环保监察队，作为一个比较新的部门，执法中遇到难点也是无可厚非。副局长林武铉说：“难点这个是不可避免的，毕竟环保跟别的单位行业不一样，别的单位行业这些他们基本不会跟当地的经济还有当地政府的有关发展起冲突，我们很多东西都是把重污染的企业或者不规范的企业，我们报给镇政府、当地的县政府进行整治，这样子一来一个会限制企业的发展，第二块当地政府他也要腾出各方面的土地指标、整治的经费，无形当中也会增加很多，所以说对我们来说，跟当地政府的经济发展还有跟整个企业是有冲突的，再加上我们环保(警察)毕竟也是个比较新的一个部门，所以也只能通过宣传再慢慢改善这些。”

令记者佩服的是在环保警察饱受争议的大环境下，平阳县环保局还能克服难点把环保治理因地制宜地做出好成绩，整治后的效果也不是只言片语就能道得清的。林武铉说：“前几年重污染的比如说烂板、电镀这些重金属都很多的，还有染色这些，现在我们已经把这些重污染企业这两年全部赶到滨海园区里面入园让他统一进行处理集中起来，这样管理方便还有一个处理起来成本相对来说让他们企业也减少负担。温州地区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低小散的企业特别多，法律条文里面不存在这样低小散的现象的，一般有这样的现象都是直接取缔，但是我们温州地方的特色都是低小散，不可能把所有的这些企业全部都关了，这也是不符合当地经济发展现状，所以说只能是我们把重污染的企业先开始入手，把这些企业慢慢整理起来，要怎么治理怎么整治，整治方案怎么样提交当地的县人民政府，通过行业整治放到园区里面去。”

效果是显著的，那么环保警察在执法中依据的法律法规都是合理的吗？针对这一问题林局长也给出了答案：“类型不一样违法的事实不一样，套的法律条文也都不一样，水有水的相应法律，气有大气的环保法，辐射源这些环保法，各种类型有各自的法律。”

下一步国务院要求2018年以前全国各地的所有的环保监察人员全部要进行省里垂直直管，那平阳县目前的环保警察所属性质是如何，在岗的是否都已纳入编制系统，人员增减方面又会有怎样的调整？林武铉说：“基本上可以说全部在编在岗的都是正式工，没有临时工。当地的编委、组织部有指标给我们，我们才能招，自己我们没有权力进行编外人员把他进行招工，我们不像别的部门这是没有办法的。”

关键词：记者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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