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说中国文明不是西来的

Admin 2017-12-05

  源远:中国文明的诞生

  在传统的观念中,中原是中国文明的核心,所谓的四裔,都曾经是蛮荒之地。

  越国虽在战国时期武力显赫,但越人断发文身,在中原人士眼中并不开化,或者说是没有“礼”的。若非考古发掘,谁能想到四五千年前的长江下游是极为耀眼的文明重镇。

  长江中游被视作南蛮之地,但无论是新石器时代的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还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都曾独树一帜。

  在考古发现面前,过去的中原中心说受到极大冲击。苏秉琦先生曾提出“满天星斗”说。中国文明诞生的前夜,的确星空璀璨。

  长江下游的社会复杂化进程最为典型。在崧泽文化和凌家滩文化的铺垫下,良渚文化强势崛起,并且向外扩张。按许宏先生的话说,良渚文化成为当时最亮的一颗星。

  在此前后,西辽河流域的红山文化、黄河上游的马家窑文化、黄河中游的仰韶文化群、黄河下游的大汶口文化、长江中游的屈家岭文化等也发展迅速。

  有人说良渚文化消亡了,它与中国文明便没有关系。实际上,良渚文化衰亡之后,当地并非陷入文化断层,近年来确认的钱山漾文化和广富林文化可以说是它的后续。更何况,良渚文化的鼎豆壶礼器组合、玉琮等玉器、神人兽面纹等等文化因素都对后来的中国文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距今4300年是个转折点。良渚文化、大汶口文化、庙底沟二期文化等文化都进入尾声,山东龙山文化、河南龙山文化、晋南的陶寺文化、陕北的石峁文化、甘青的齐家文化、江汉的石家河文化、成都平原的宝墩文化等崛起,“龙山时代”呼之欲出。

  “龙山时代”之际,多元一体的进程加剧,人群流动空前活跃,中国文明面临新的整合与飞跃。

  历史的聚光灯,从浙江良渚转到了山西襄汾的陶寺遗址。

  古书记载,此地是“五帝”之一帝尧的都城平阳。陶寺发现有约280万平方米的城址、成组的乐礼器、有朱书文字的陶片、天文观象台以及少数铜器。更为重要的是,陶寺文化与良渚文化一样有着鲜明的社会分化。

  不少人认为,陶寺就是传说中的尧都平阳。

  也有学者主张它与夏朝有关,陶寺所在的晋南盆地正是文献中的“夏墟”所在。

  陶寺的崛起,似乎不是本地文化的自然演进。陶寺文化的早期出现了许多来自周边的文化因素,其中大汶口文化、良渚文化等东方文化扮演了重要角色。

  陶寺的衰落也是非正常的事件。自中期开始,陶寺文化似乎改头换面,涌现了大量来自北面的文化因素。到了晚期,陶寺的外来人口剧增,早中期的大墓被有意识地破坏。

  有人因此猜想,《竹书纪年》所记载的尧晚年为舜所囚可能是历史事实。

  我们不妨换一个视角。传说中的尧、舜虽然活跃于晋南,但有一些线索暗示他们来自东方。倒是代虞而兴的夏禹,似乎有西北羌戎的背景,“禹生自西羌”之类的说法在古书中不胜枚举。

  陶寺的北边,是近年发现的石峁古城。它位于陕北神木,面积达400多万平方米,规模空前。与更早的良渚古城、同时期的陶寺古城不同的是,它是石头堆筑的,而非通过夯土筑成。

  石峁文化与甘青地区的齐家文化关系密切,它们所分布的地带,正是后人眼中的羌戎之地。

  陶寺考古队队长何驽先生认为,陶寺晚期已成为附属于石峁权力中心的殖民地。

  距今4000年左右也是一个转折点:这一时期气候波动剧烈,水旱失调,很可能是传说中大禹治水的历史背景;这是传说中夏朝建立的时间点;这也是以石峁为代表的北方势力大举南压的时间点。

  我们不妨有更多的联想。

  大约在距今3800年左右,石峁、陶寺都淡出历史舞台,“龙山时代”宣告终结。经过新砦期文化的酝酿,河南偃师的二里头横空出世。

  陶寺虽然有王都气象,但考古学所观察到的势力范围暂且局限于晋南盆地。而二里头却不局限于伊洛流域,它的势力范围空前扩大,被视作真正的广域王权国家。

  李旻先生将龙山社会分为高地和低地两部分。二里头文化身上流淌着高地龙山社会(包括陶寺、石峁、齐家)的血液,也融入了东部低地龙山社会的文化。多元一体的进程进一步加快了。

  大多数学者认为二里头文化的全部或部分属于夏文化,认为二里头就是夏都斟鄩。但从时间上讲,如果二里头文化与夏有关,也只能是“少康中兴”之后的夏。

  二里头考古队队长许宏先生称二里头为“最早的中国”,何驽先生认为陶寺才是“最早的中国”。无论如何,它们都是“中国文明”震撼人心的史诗序章。

  有的人质疑“中华上下五千年”,有的人则抹煞殷墟之前的中国历史。虽然我们发现了殷墟之前的文明线索,但由于缺乏像甲骨文这样自明身份的直接文字材料,我们仍难以书写详细的早期历史。值得欣慰的是,从良渚到到陶寺到二里头,中国文明的早期图景确乎愈益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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