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笔陕西:探寻镌刻在历史年轮里的标识记忆
4162 2016-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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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为配合解放大军进军广西,广西平乐的几支游击队相继成立。我和平乐中学的同学们加入了共产党员李煌茂、肖含艳领导的平恭钟游击队(平乐恭城钟山),我们与另外两支游击队密切配合,先后解放了榕津、同安、沙江、阳安、张家、大兴、源头、珠螺等地,12月在解放军的强大攻势下,企图以恭城为屏障的桂系国民党武装土崩瓦解,作鸟兽散,伪平乐县长带领军警武装向湖南逃窜,而恭城以钟祖培为首的反共自卫队,没有作任何抵抗,向解放军投降了,平乐、恭城先后解放,人民政府宣告成立。
1949年12月中旬,平乐军分区对我们三支地方武装400多名游击队员进行了集中培训,,结束后,我们有145人被派到恭城的乡村开展建立农会,征粮等工作,我们19人既是同学又是战友,相约到平乐照相馆拍下了这张照片留念。家乡解放了,人民胜利了,我们都充满了喜悦,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期望和憧憬,正满怀豪情,准备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中去,此时,我们谁也不曾想到一个月后,等待我们的是一场血与火的洗礼,一场血雨腥风的暴动。
暴动的始作俑者,就是前面提到的寓居恭城的原国民党陆军新编第八军中将军长钟祖培,此人参加过北伐战争、蒋桂战争,因参与国民党内派系之争被蒋介石解职,不再任用,因同李宗仁的同学关系,1934年被任为梧州警备司令,期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腰缠万贯后回到老家恭城隐居。
恭城解放之初,由于战乱及其他原因,解决粮食问题乃是新生的人民政权的燃眉之急。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下乡征粮。征粮工作一开始就遇到地主豪绅的抵制,阻力重重,钟祖培正是利用这些矛盾,散布谣言,使人们对新生的共产党政权产生了极大不满,怨恨也日益加深。1949年12月22日,国民党特派员梁赓带来了黄金20两和白崇禧手令,指示钟祖培伺机发动暴动,3日后钟祖培在其对河村的寓所“榨油坊”召集旧部及当地民团头目10数人,传达了白崇禧发动暴动的指令,决定成立“恭城人民反共救国军”的反革命组织。据统计,分散在恭城各乡村的反动力量和受蒙蔽不明真相的民众聚集在一起有数千人之众。1950年1月9日,在准备暴动的第二次会议上,钟祖培露出狰狞的反动面目,他认为暴动的时机成熟了,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决定于1月25日发动全面暴动,将数千人分为8个大队分头袭击各级政府、农会、粮所等重要部门,袭击解放军和工作队及进步群众。
一连串的血腥屠杀事件由此展开,而这时我方从政府到驻守部队,从干部到战士都还蒙在鼓里,没有任何警惕,以至于1月25日暴动发生时,和平乡政府被匪徒包围时还打电话向钟祖培求援。
1月19日莲花乡工作队长刘禄盛在执行任务途中在蜈蚣岭被匪徒杀害。1月24日,驻三江9名解放军战士在押运粮食途中被伏击,6人牺牲。1月25日恭城全县十三个乡及平乐县世平乡都发生土匪暴动,26日下午莲花乡工作队驻地40多名解放军、工作队员被土匪重重包围,凭借乡政府一间炮楼,工作队激战到清晨,天蒙蒙亮,匪徒们改用火攻,因当中夹杂了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突围战士不忍伤害他们,多向天空开枪,除两人成功突围,其余全部牺牲。我的同学秦克祯(照片中前排右二,女,不满19岁)和同学曹玉珍在突围中被敌人俘获,两名女战士被匪徒肆意蹂躏,在寒冬中被剥光衣服游街,最后两人都被枪杀于一棵高大的皂角树下。26日有2000多名匪徒向恭城县城集结,“黑云压城城欲摧”,解放军工作队员、政府工作人员不足100人,他们在县领导老红军田继舫、贺万华的指挥下,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整整坚持了三个昼夜。而离县政府不远的老庙粮库,驻守粮库的12名县大队战士将弹药打光,最后同匪徒徒手肉搏,全部壮烈牺牲。粮食被土匪抢走。我当时在栗木乡征粮,24日我们得到土匪暴动的消息,当日我的同学张惠全(照片中二排左三)与十多名解放军战士、工作队员一起完成了一地的征粮,随后又向嘉会乡秧家村出发,我们回驻地时他们已走了一个多时辰,没有得到通知,结果被土匪伏击,全部牺牲。24日栗木乡工作队派解放军班长唐殿林前往县城送情报半路被袭击牺牲,这天他刚满20岁。
虽然有情报通知土匪要袭击我们,解放军李指导员对我们说“不用怕,今天我们继续下乡征粮,国民党几百万军队都被我们打败了,还怕几个土匪吗?带上两挺机关枪。”我在前面带路,走到一个叫杨梅岭的地方,我正蹲下整理鞋带,突然枪声大作,子弹从我头上“嗖嗖”地飞过,紧跟我身后一名解放军战士胸部中弹牺牲,班长马占林手臂负伤(在几个月后剿匪战斗中牺牲)。这时,我就势滚到树旁,掏枪还击,我们的两挺机关枪同时开火,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因情况不明,我们只好回撤,撤离时我们被打散了,回到栗木乡政府才知道有2名解放军牺牲,3人负伤。25日拂晓,栗木乡政府也被上千名土匪重重包围,我们60多人沉着应战,打退了敌人的多次猛烈进攻。深夜2时,副县长赵国士带领我们在夜色的掩护下,成功突围,向湖南方向进发。经过一昼夜的跋山涉水,忍饥挨饿,终于在27日抵达湖南永明,解放军首长听取汇报,我们补充弹药,听到解放军一个加强营的兵力随我们一起杀回恭城,大家心情马上兴奋起来,一路疾驰都不觉得累了。当日下午我们抵达嘉会乡,28日抵达西岭乡,29日抵达恭城,解放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围城之敌发动了攻击,几乎同时平乐军分区也派一个营的兵力,敌人四处逃窜,恭城又回到人民手中。
随后恭城开始了剿匪斗争,解放军派来一个加强团3000多人,各级政府发动群众,召开村民大会揭露敌人欺骗宣传和土匪暴动杀害解放军、工作队及群众的暴行,宣传党的政策,群众觉悟提高了,都去动员自己的亲属脱离匪窝。在解放军的强大军事压力下,土匪们纷纷逃出深山,1950年4月,钟祖培也听从其女儿的规劝放下武器向解放军投降,由于其罪恶不可饶恕,数千名群众联名要求严惩,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匪首钟祖培等人于1951年2月被人民法院判决死刑。
在恭城烈士陵园,苍松翠柏掩映下,长眠着176名当年“1·25”恭城保卫战的英烈,他们牺牲时平均年龄仅25岁,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幸福生活是多么来之不易,我们不要忘记这段可歌可泣的剿匪斗争的历史。要永远记住这些用生命换取和平的人们。(根据尹英明同志讲述整理,王建民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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