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家历史游径的规划、建设和管理培训班学习体会之五

　　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到：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自2016年，我省开启了南粤古驿道线路的保护和活化利用工作，南粤古驿道积淀了岭南数千年的历史文化精华，通过修复古驿道，将散落在南粤大地的各类历史文化遗产串联起来，古为今用，焕发时代新活力，发挥时代新价值，本身也是落实和贯彻习总书记要求的重要举措。

　　本次美国历史文化游径考察之行通过实地走访和与政府沟通交流，深入学习了美国波士顿、华盛顿两市国家历史文化游径的规划、建设以及历史文化遗产的空间展示与活化利用等方面的诸多经验，对我省南粤古驿道线路的规划建设极具借鉴意义。

　　根据历史文化遗产不同的空间尺度，本文将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梳理和总结波士顿、华盛顿在历史文化遗产的空间展示和活化利用方面的相关做法和经验。首先，在宏观层面，一是对城市整体风貌特色的保护和控制，让历史文化遗产融入到城市公共空间系统；二是建立“城在园中，园在城中”的大公园体系将历史文化遗产和自然生态景观相融合，让市民近距离感受和体验历史文化；第三，就是设立一条历史游径将历史文化街区、历史建筑和公园系统串联在一起，成为体验城市历史文化精华的最佳线路。其次，在中观层面，重点是保护历史文化街区，塑造独具魅力和活力的宜人街道空间。在微观层面，通过精心设计，塑造可以让人随处欣赏的历史人文小空间，重点对景观雕塑、标识系统设计、艺术小品、街道家具等内容。此外，除了对历史文化遗产的物质空间环境的展示，还应结合丰富多样的活动，体现本土文化特色，全景式的展现历史文化魅力。

　　一、一眼可以识别出的城市风貌特色

　　一座城市拥有的宝贵历史文化遗产是不可再生资源，它是城市演变发展的文脉，是城市凝聚的底蕴和丰富的记忆。保护城市传统历史风貌特色，使居住在城市里居民具有归属感，从而形成强大的凝聚力，不仅促进了历史文化的传承延续，也为城市社会经济发展提供了内生动力。

　　自1792年朗方规划设计华盛顿，至今已历经两百多年，但华盛顿的整体风貌保护完整，特色鲜明，历史文化遗产与城市公共空间相互融合，成为展示华盛顿历史文化的城市客厅。结合实地考察，我们提炼了以下反映华盛顿风貌特色的重要构成要素：

　　1、保护“十字轴线+放射路网”的整体城市空间结构

　　纵观华盛顿中心区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清晰看到，在历版的华盛顿规划中均延续和继承发展了朗方最初的设计思路，进一步完善和突出“十字轴线+放射路网“的整体城市空间结构。

图1:华盛顿中心区规划的历史演变

（左上图：1792年朗方规划，奠定了华盛顿的空间格局；右上图：1871年亚历山大·罗倍·西普赫德规划，为防止波多马克河对城市的侵蚀，修建了坡岸并填平部分河滩；图3：1902年公园委员会规划方案，保持原有格局，并有较大的发展和完善）

　　华盛顿中心区由一条约3.5km长的东西轴线和较短的南北轴线及其周边街区所构成，朗方将三权分立中最重要的立法机构所在——国会大厦放在一处高于波托马克河约30m的高地上（即今天所谓的国会山）；作为城市的核心焦点，国会大厦恰巧布置在中心区东西轴线的东端，西端则以林肯纪念堂作为对景。南北短轴的两端则分别是杰弗逊纪念亭和白宫，两条轴线汇聚的交点耸立着华盛顿纪念碑，是对这组空间轴线相交的恰当而必要的定位和分隔。东西长轴以华盛顿纪念碑为界，东边是大草坪，与国会大厦遥相呼应，空间环境富有变化。在华盛顿纪念碑西边与林肯纪念堂之间有一矩形水池，映射着纪念碑身和纪念堂的倩影，加强了中心区的空间艺术效果。中心区结合了西南方向的波托马克河的自然景色，恢弘壮观，空间舒展，环境优美。

图2：华盛顿十字城市整体空间结构的保护与展示

　　2、富有韵律的城市天际轮廓线

　　城市整体的高度控制以国会山、方尖碑为核心展开，华盛顿城的建筑高度一律禁止超过国会大厦。国会大厦总高为33.5米，包括半圆顶上竖立的近6米高的自由女神铜像。国会大厦是中轴线上控制中央大绿带空间和全城空间唯一“以高制胜”的焦点。作为另一焦点的白宫，则是低层建筑。由此形成了城市优美且富有韵律的城市天际轮廓线。

图3:以国会山和方尖碑为视觉核心,形成优美富有韵律的天际轮廓线

　　二、一个可以展现城市魅力的公园体系

　　以波士顿翡翠项链公园体系为例，1910-1913年，纽约中央公园的设计者、美国园林之父奥姆斯特德全面改造了波士顿公园，自然式布局大树、大草坪，任人自由漫步，在波士顿中心城区形成了景观优美的公园式生活。其中，波士顿若干公园体系连接在一起，依查尔斯河的自然空间为边界蜿蜒，宛如一条项链，被波士顿人亲昵地称为“翡翠项链”(Emerald Necklace)。

图4：波士顿翡翠项链公园体系（资料来源：https://www.emeraldnecklace.org/）

　　正如“景观设计之父“奥姆斯塔德所说”城市公园的目的通过自然景观作用，对人们的心理产生影响，就像音乐一样直达人的内心“。正是基于这样的理念，波士顿的公园文化滋生出了这座城市今天的样子，建筑与自然和谐共生，交相辉映出一道独特的人文风景。波士顿用一座生动的城市公园，孕育了丰富的城市生活，全景式的展现了波士顿独特的城市魅力。

　　这是一座写满城市历史的公园。查尔斯河公园就像一首流动的诗，两岸坐落着哈佛、麻省理工学院和波士顿大学等世界顶级名校以及摩天大楼，展示着最具人文魅力的天际线。波士顿公园是美国最具历史色彩和年代最为悠久的城市公园。公园内有很多著名的历史景观，如1912年为纪念乔治·F·帕克曼的帕克曼音乐台、1877年为纪念美国内战部队的海陆军人纪念碑、罗伯特·勾德·肖纪念碑等，置身其中能清晰看见历经沧桑的历史痕迹，仿佛穿越历史，与历史对话。同时，也是文艺爱好者的聚集地，“莎士比亚”剧场活动吸引了大批戏剧爱好者。

　　这还是一座生态和运动的公园。公园以师法自然的设计手法，原汁原味地保留了自然的野性美，成为小动物们的天堂，也成为青少年体验自然、认识自然的生动户外课堂。连续的步道，舒适的环境，吸引了众多跑者，成为跑者和户外运动的圣地。

　　三、一条可以串联城市精彩之处的线路

　　一条线路可以看到城市精彩之处是宜居城市彰显城市魅力的风貌维度指标。林肯研究院城市发展与土地政策研究中心的负责人现场讲授，一条文化线路如何讲述一个城市的前世今生，如何凝聚当地居民的文化自信，吸引外来人口和企业带动经济发展。大到贯穿美东14州的Appalachian National Scenic Trail，美国独立运动起源地波士顿的Freedom Trail，小到贝尔蒙特镇的Waverley Trail，都是将文化、历史、自然景点、生态景观结合在一起，采用PPP运营模式，发挥文化教育、遗产保护、设施建设、新经济产业发展等综合效应。

　　无论是波士顿自由之路历史游径，还是罗威尔市的运河历史游径、葛底斯堡国家军事公园游径，都是突出特定文化主题，采用叙事性的方式，以历史故事或事件引领和串联不同历史文化遗产，成为串联城市精彩之处，体验历史文化的最佳线路。

　　波士顿自由之路讲述的是美国独立革命历史，围绕莱克星顿、康科德、邦克山等历史战役，将反映这些历史事件的历史文化遗产，如曾召开军事会议的教堂、会堂、墓地及纪念碑等串联起来。

图5：波士顿自由之路历史游径（资料来源：）

　　罗威尔市运河历史游径以纺织工业文化为主题，保留了纺织工艺流程、水动力模型、旧机器、旧厂房、旧门廊等诸多工业历史遗迹，并进行修复和场地空间再设计，融入时代新元素，同时，开展丰富多样的活动，如音乐节、创意展品展示、节庆游行等，通过文化复兴实现城市的转型升级。

图7：罗威尔市运河系统历史游径（资料来源：https://www.nps.gov/lowel）

　　葛底斯堡国家军事公园游径则以美国南北战争为主题，以丰富的历史史料，结合古战场历史遗迹、枪械徽章、纪念碑和人物雕塑等多元形式，让人们重温那段难忘的历史记忆。

图8：葛底斯堡国家军事公园（资料来源：https://www.nps.gov/gett/planyourvisit/maps.htm）

　　四、可以感知历史的活力街区

　　1、划定历史文化街区

　　将集中反映华盛顿不同历史阶段和不同类型的区域划定为历史文化街区，也是华盛顿展示历史文化的重要手段之一。目前,华盛顿共登录了40片历史文化街区，不仅包含历史文化遗产,诸多国家公园也纳入到保护体系当中，如国会山、国会广场、弗农山庄、切萨皮克和俄亥俄河运河国家公园等，从而构成了华盛顿主要展示城市历史文化特色的主要载体。

图9：华盛顿市历史街区分布图（资料来源：https://planning.dc.gov/）

　　2、风格和谐统一的历史地标建筑

　　美国国家历史地标是具有全国性重要意义的历史遗址，在展现和诠释美国历史遗产方面拥有特殊的价值或特点。华盛顿中心区共登录了数百处历史地标建筑，其中公共建筑的基调以希腊、罗马古典复兴风格为主，住宅建筑以欧洲民间风格为主。后来，有的住宅演化为殖民式风格。20世纪后期，为了提供现代艺术、现代高科技的展览需要，在中轴线西段的博物馆区出现了几栋现代风格的建筑，如美术馆东馆（现代绘画馆）、现代雕塑馆、航天馆等。虽然如此，但从建筑群体布局上对它们采取了有效措施：限定高度不超过三层；周围与邻近古式建筑之间保持一定距离的过渡空间；外墙色调必须同古式建筑协调。因而，使得中轴线的总体环境仍然成为“不离其宗”的历史带。厚重的历史文化风貌特色仍然起着主宰环境全局的作用。

图10：反映不同历史风貌特色的历史地标建筑（资料来源：https://planning.dc.gov/）

　　五、可以随处欣赏的人文艺术空间

　　在考察过程中,留给我们印象最深的是无论是历史游径还是历史文化街区,随处能见到精心设计的各种人文艺术空间,如公共广场、标识系统和景观艺术小品等。

　　1、公共广场

　　以波士顿自由之路为例，法尼尔会堂和昆西市场公共广场设计中，著名建筑师本杰明·汤普森创造性的提出“节日市场（Fesitval Marketplace）”的模式，

　　设计中尽可能多地保留了建筑中已有的希腊风格的内部装修，清洗干净了积累了多年污垢的花岗岩墙壁，红色的墙砖也被仔细地修复保留了下来。将室外广场空间由原有的马路市场设计成为餐饮、休闲和游憩空间，还为市场添加了新的元素，整个市场的建筑风格，如窗户、照明和招牌广告都是20世纪后期的风格，与历史的大理石构筑物形成鲜明的对比。布置圆形广场，白天安排街头表演，吸引参观者驻足观看，显得升级勃勃。

图11：波士顿法尼尔会堂和昆西市场公共广场设计

　　2、标识系统

　　在考察的多条历史游径中，标识系统设计以“低成本，易维护”为设计原则，因地制宜，强调标识系统的易懂、易识别，基本采用统一的色彩、材料。以贝尔蒙特镇的Waverley Trail为例，该游径的标识系统除了解说和引导功能外，还给标识进行编号，让参观者循着标识标号一路不停走下去，具有极强趣味性，同时，编号也能到定位作用，尤其是对青少年，即时迷路也能根据标识上的编号向其他人寻求帮助。

图12：贝尔蒙特镇的Waverley Trail标识系统设计

　　3、艺术雕塑和景观小品

　　艺术雕塑和景观小品是城市公共空间和历史文化游径不可缺少的重要构成元素之一。以葛底斯堡国家军事公园为例，在游线途中设置了大量反映美国南北战争主题的纪念碑、人物雕塑，以此记录和纪念此场战役的事件和人物。美国海军学院广场上的地面呈线性分布的圆形金属片景观小品，以独具匠心的方式阐述了碑刻所纪念人物的发明—反光镜。

图13：美国海军学院和葛底斯堡国家军事公园的艺术雕塑和景观小品

　　六、小结

　　通过考察美国历史文化在空间展示方面的诸多经验，结合我省正在开展的南粤古驿道线路保护与利用工作，我们将充分借鉴美国的一些优秀做法，进一步完善和提升南粤古驿道线路的规划和建设工作。

　　1、突出线路的文化主题，强调叙事性。讲述南粤古驿道好故事，挖掘古驿道历史文化内涵，一直是南粤古驿道线路保护与利用的核心思路。美国历史游径特别强调围绕特定主题展开，通过丰富而生动的展现形式，讲好每个故事，这是值得我们深入学习的。

　　2、增强线路的趣味性。美国历史游径在设计上不仅强调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还特别注重线路的体验，趣味性强。结合国家公园、大地景观等自然环境要素，可以体验四季变化，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同时也突出对动植物栖息地的保育，通过标识解说系统，既实现科普教育的功能，同时也增添了体验的乐趣。

　　3、注重文化遗产展示的多样性。历史文化遗产和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是美国历史游径最为突出的特征。因此，针对大尺度空间，将其规划成为城市公共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市民休闲运动、文化体验的空间场所，融入到日常生活，如波士顿翡翠项链、华盛顿的轴线放射的公共开放空间。而对中观尺度的历史文化遗产，通过划定历史文化街区，形成统一和谐的历史风貌，强化街道空间环境品质的提升，修复和活化利用历史建筑，实现历史文化的传承和延续。微观层面，通过设置主题雕塑、艺术装置和景观小品等方式，营造更为浓厚的文化艺术氛围。此外，活化策划也是遗产空间展示的重要举措之一，分为节庆活动和日常活动两大类，积极向外界推介本土传统文化，激发公众参与热情。

　　4、加强线路的教育性。青少年是体验美国国家历史游径的重要群体之一，在考察过程中，每次都能看到中小学生集体游览的情形。游径在设计或解说上都极为重视对青少年的参与，由此提升他们对国家文化的认同和提高文化自信。